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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谷的故事[原创长篇小说]
一百零五、
王有财从大队院里悄悄逃出来的时候小雨已经停了,他跌跌撞撞地往家里逃,那副手铐还挂在一只手腕上。回到家之后,他先是急急忙忙地把饭钵中的地瓜干和玉米面饼子用一个包袱扎好捆在腰里,又把自己平常打兔子用的火药沙子什么的装进一个挎包里背在肩上,提上猎枪就往外走。他知道家乡是呆不下去了,心想他妈的不如干脆到东北山闯一闯。在走之前,他还想到孙大年家见一见自己的妻子,另外跟孙大年要些路费。孙大年要是老老实实给钱到还罢了,要是不给钱,今天就给他打断一条腿,也报一下夺妻之恨。他提着猎枪刚刚走出家门,就发现迎面有个人照着手电过来了。王卫光心想是不是来捉我的?正要跑,就见那人的手电光已经照到自己的脸上了。王有财被手电光晃的什么都看不见,举着猎枪颤声喝道:“挡我道者,死路一条。”
对面用手电照着他的人却是冯小妮,今天晚上,大虎四弟兄都不在家,冯小妮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自从和大虎结婚以来,晚上她不是睡在大虎怀里就是睡在二虎怀里,象今天晚上一幢大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躺下之后,她好容易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的时候,公鸡都打鸣了,但是四兄弟还是都没有回来。冯小妮穿上衣服,带上手电,按耐不住想到办公室里看看,看看大虎他们究竟为什么通宵都不回来。要是他们真的是在工作那还罢了,要是在那里玩牌耍钱,那可不能轻饶了他们。也是合当出事,如果冯小妮按照正常的道路往大队办公室里走是不会遇到王有财的。可是她走到半路的时候,正好看到路中间有一只刺猬在那里缓缓地移动。她有些怕这样的小动物,于是就回头岔向另一条胡同,绕着路往大队办公室走。见到前面有人,她用手电光一照,发现是王有财,正想避开,却听王有财色厉内荏的大叫:“挡我道者,死路一条。”她吓了一跳,再一照,见王有财手里端着猎枪,一只手腕上还挂着手铐。她说:“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没有人挡着你。”
王有财一听是冯小妮的声音,邪念就上来了,走过来在冯小妮的胸部捏了一把,说:“小妮,跟着我闯关东吧,我保证将来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冯小妮被他捏了这一下,觉得象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她一扭身子,怒道:“你干什么啊?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大虎他们。”
王有财冷笑一声,说:“我现在是公安追捕的罪犯,公安我都惹下了,还会在乎你那个大虎?妈的个比,老子的女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背叛了我呢?今天在这里碰到你说不定是天意,你跟老子闯关东去,你要是不去,我就打死你!”
冯小妮心想我跟着你这个丑八怪闯关东吃雪啃冰凌啊?做梦吧你!眼看着王有财又要上来动手动脚,就大声喊道:“王有财在这里啊,快来捉王有财啊!”一边喊,一般扑上去想去夺王有财手里的猎枪。两个人这么一夺一收的功夫,王有财无意中扣动了扳机,冯小妮“啊”地叫了一声就扑倒在地上。当时黑咕隆咚的,王有财只知道猎枪打中了冯小妮,也不知道打中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冯小妮是死是活,只知道自己的祸是闯得越来越大了。于是他抗着猎枪,兔子一样窜出村庄,直奔孙家庄孙大年家。
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么近距离击中了冯小妮,只怕这个女人凶多吉少了。唉,万万没有想到如今自己居然成了一个杀人犯。想想自己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都是被孙大年逼的。要是他不霸占自己的老婆,自己何必冒那个险去偷盗花生种呢?想想孙大年和自己老婆每晚上都要做那种事情,王卫光就嫉火中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自己已经把冯小妮杀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今天孙大年老老实实给自己一些钱也就罢了,要是推三阻四的,就一枪蹦了他。想到这里,他蹲在路边装好了枪药,然后直奔孙大年家。到了孙大年家,天色已经是蒙蒙亮了,孙大年家已经开了门。王有财进去的时候,孙大年正把昨天晚上杀掉的一只羊往筐子里装,春花在厨房里做饭。院子里,几只母鸡借着蒙胧的晨光在地上觅食,悠然地迈动着步子,鸡毛抖缩着,口里发出咕咕的叫声。一只鸭子张开翅膀在院子里转圈,嘎嘎嘎叫声十分张扬。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安谧的早晨,一个很有生气的农家小院。一切征候都看不出将要发生一场血腥的屠杀。
王有财进来以后,孙大年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股杀气。看看他肩上抗着的那杆猎枪,再看看他一只手腕上戴着的手铐,孙大年心里就明白了,这家伙一定是从公安手里逃出来的。别看这王有财平时象个癞皮狗一样让人瞧不起,但是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眼了也会咬人。孙大年多少年来走南闯北的,不是一个看不出死活门道的人。他略微一楞神,立刻作出一副笑脸,打着哈哈说:“有财,是不是今天要来领春花回去?昨天晚上就等你来领,你也没来。”
王有财说:“我现在既没有钱,也没有物,你能让我领回去吗?”
孙大年说:“能啊,怎么不能?其实你能让春花到这里住这么几天,已经够意思了。”
春花正在厨房里烧火,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听到两人对话后她大声喊道:“王有财,你这个鳖犊子还想领我回去啊?告诉你吧,把我送出来容易,想领回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我今天就回桃花谷找王卫光拉条子,我要和你离婚,从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春花这一番话无疑更坚定了王有财想动杀机的念头,他吼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臭女人,给我等着。”
孙大年说:“有财,不要和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计较。别看她现在嘴硬,等到了你手里,还不是一块软面团?你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王有财从肩上拿下枪来,对准了孙大年,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刚刚犯下了人命案子,反正是杀头的罪过。古语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非报不可。今天咱俩就做个了断,你要是不想做我枪下的第二个鬼,就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我现在需要钱。”
孙大年说:“好好,我拿给你!给你!”暗暗就把手里的一把剔骨刀藏进袖子里,转身往屋里走。王有财拿着枪指着他在后面跟着。当两人经过厨房的时候,还不摸情况的春花见王有财拿着枪指着孙大年,就推了王有财一把,说:“你这个鳖犊子吓唬谁啊?”
孙大年见是机会,回转身擎起刀来就去扎王有财。王有财本能地一躲,刀尖扎在胳膊上。与此同时,王有财手里的枪也响了,直接打在孙大年胸脯上。由于距离近,火力猛,孙大年的胸脯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象喷泉似的涌了出来。春花见状惊叫一声就昏倒了,王有财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从春花身上迈了过去。他来到里屋,翻了几个抽屉,并没有找到钱,也不敢多耽误时间,抗着枪就跑出孙大年家。当他来到孙家庄村口的时候,看到通往桃花谷和公社驻地的路上有许多人在走动,还有警车,知道自己今天白天是无路可逃了。于是他又回到孙家庄,从村北出了村,漫坡拉荒地往小梁山的方向跑去。
桃花谷的基干民兵很快就集合起来了,他们在王卫光的带领下配合警察在村里村外搜寻王有财。一直搜到吃早饭时分,还是一无所获。就在这时候,从孙家庄传来消息,说王有财开枪打死孙大年后,直接逃到小梁山去了。县公安局又来了一帮警察,这次李科长和孙局长都来了。他们先是勘察了王有财行凶的现场,然后就和当地公社党委联系,请他们抽调民兵配合,先把小梁山周围所有的道路都封锁起来,严防王有财逃出小梁山。公社积极配合公安的工作,他们抽调了二十五个村庄的一千多名基干民兵,把方圆十几里地的小梁山团团围了起来。凶手王有财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一场围捕王有财的群众战争拉开了序幕。
王卫光昨天晚上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到民兵们把小梁山团团围住了他才和方凌、王照平他们回村休息。王卫光回到家之后,肖寒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正捂在锅里热着呢。见到王卫光回来,肖寒连忙给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同时温柔地对他笑着,关切地问:“累坏了吧?”
见到肖寒的面,王卫光一身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他亲吻了肖寒一下,说:“累是累点,不过总算有好消息。”
肖寒高兴地问道:“你们把王有财捉到了?”
王卫光说:“捉到了,直接捉了个人赃俱获,这下可以证明宋小雨是无辜的了。不过王有财这小子又在公安眼皮底下溜走了。这一溜可惹下了大乱子,他先是用猎枪打伤了冯小妮,又到孙家庄把孙大年打死了。”
肖寒惊呼道:“啊,好吓人,没想到一晚上出了这么多事情。”
吃早饭的时候,王卫光又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给肖寒讲了一下。肖寒问道:“这下宋小雨应该放回来了吧?”
王卫光说:“宋小雨是无辜的,当然应该放回来。”
肖寒说:“方凌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很高兴。”
王卫光说:“本来方凌说今天上午就要往县城赶,但是他也是一夜没有合眼,所以我还是嘱咐他休息一上午,下午再去县城,他答应了。”
两人说着话吃过早饭,肖寒说:“你跑了一晚上路,我给你洗洗脚吧。”
王卫光说:“算了,我现在只想马上就躺下来。”
肖寒说:“那要不你躺下来我给你揉揉脚吧,你一边享受着,一边就进入梦想了。”说着就给王卫光拉开被子,并且给他脱掉了鞋子,让他回头朝里睡下了。肖寒坐在炕外边把手伸到被子里轻轻揉着王卫光的一只脚。就在这时候牛娟进来了,看到王卫光躺在那里,悄声问道:“是不是他也是一夜都没有睡?”
肖寒点了点头。
牛娟问道:“你把手伸到被子里捣鼓什么?”
肖寒说:“他一晚上跑了许多路,我给他揉揉脚,让他舒服一点。”
牛娟说:“来,我帮你。”说着也坐在炕边上,把手伸到被子里,轻轻揉着王卫光的另一只脚。其实还王卫光没有睡,当牛娟去揉他的一只脚的时候,他就用脚指头去夹牛娟的手指头。牛娟的手指头被王卫光一夹,脸立刻红了,在被窝里啪地打了王卫光的脚一下。肖寒问道:“牛娟姐,你怎么打他呢?这样会把他打醒的。”
牛娟笑道:“他发坏,用脚指头夹我的手指头,夹的我好痛。”
肖寒说:“他睡了,是无意中夹的。”
牛娟说:“他才没有睡呢,睡了还会干这样的事情?”
肖寒说:“他睡了。”叫了声:“卫光,你是不是睡了?”
王卫光说:“嗯,睡了。”
肖寒说:“你看看,连他自己都说睡了。”
牛娟笑了起来,肖寒一想,也笑了。王卫光坐起身来,说道:“有这样两个美女揉着我的脚,我哪里还能睡得着啊?”说到这里,忍不住抱住肖寒亲了一下,又去抱牛娟。牛娟刚要挣脱,想了想又安静下来。当王卫光要去亲吻她的嘴唇的时候,她躲避着说:“本姑娘今天豁上了,为了嘉奖你昨天晚上为民除害,让你亲一下。不过不许亲别的地方,亲一下脸颊就可以了。”
王卫光也没有强求,就在牛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牛娟推开王卫光说:“好了,可以睡觉了。”
王卫光说:“我现在心情很兴奋,恐怕一时睡不着。如果能抱着你一只脚,很快就睡着了。”
牛娟笑着说:“我的脚就那么对你没有吸引力?一抱着我的脚就想睡觉?”说罢看了看肖寒,见肖寒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就把鞋子脱掉了,上炕后把脚伸到被子里。王卫光立刻抱住了她的两只脚,并且把鼻子对在牛娟的脚心部位,说:“味道很淡啊。”
牛娟说:“我昨天晚上刚刚洗过脚,能有什么味道?”
王卫光说:“什么时候我也收藏你一双袜子,想闻闻你的脚的味道就可以闻到。”
牛娟说:“这辈子我这双脚就给了你了,还要我袜子干什么?好了,抱着我的脚就不要说话了,睡觉吧。”
王卫光抱着牛娟的脚,果然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这时候肖寒也脱鞋上炕了,与牛娟并肩坐着低声闲谈。两人说了快一上午了,牛娟都没有把脚从王卫光怀里拿出来,怕一拿出来惊醒了他。上午十点多钟街门响了,肖寒和牛娟从窗口一看是方凌进来了。牛娟心想让方凌看见自己的脚被王卫光抱在怀里不好,就把脚从王卫光怀里抽了出来。这一抽王卫光果然醒了,正好这时候方凌也进来了。
方凌进来的意思是要借王卫光的自行车,今天下午他要到医院去接宋小雨。王卫光问道:“小雨和她父亲被公安局放了吗?”
方凌说:“我在大队办公室里给马笑笑打电话了,让马笑笑问一下孙局长。马笑笑回电话说孙局长本来今早晨就打算给宋小雨和她父亲办理无罪释放手续的,但因为王有财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和李科长都到这里来了,没顾上这件事情。不过孙局长承诺马上打电话回去让局里的同志抓紧时间办理相关手续。”
王卫光说:“你骑着自行车去怎么把两个人都带回来?”
方凌说:“我可以先把宋小雨的父亲带到车站让他先坐上回来的客车,然后我再带着小雨回来。”
肖寒说:“那你还是在这里吃了中午饭再去吧。”
方凌说:“我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到小雨身边。”
肖寒说:“我马上下去做饭,你吃过饭立刻就出发。”
正说着,突然听到街门响了,牛娟和肖寒从窗口一看,只见马笑笑笑吟吟地走了进来,走到院子中间就大呼小叫地:“王卫光,肖寒,方凌在这里不在?”说音未落,人已经进来了。
方凌说:“我正要到县城去接宋小雨,你来干什么?”
马笑笑说:“我来约着你一起去接宋小雨啊。”
方凌说:“你还是不要去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马笑笑说:“我在修配厂借了一辆小大头车,我们一起去把宋小雨和她父亲接回来。”
方凌喜出望外地问道:“真的?”
马笑笑说:“假的。你不会出去看看?”
大家跑出去一看,果然见到一辆大头车停在门口,还没有熄火,司机端端正正地坐在驾驶室里,随时都可以出发。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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