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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桥头上
吴氏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你那天在府衙里,跟人家石头比赛念诗,不是已经输了吗?”
马元华大声喊冤:“他那叫念诗吗?我念诗,他却拿些乡间俚语来应付我。这是两个境界,有法放在一起比赛吗?”
吴氏说:“那人家提出扳手腕子,你怎么又不干?”
马元华说:“你看他胳膊上一使劲就有疙瘩肉,扳手腕子,我能抵得上他吗?”
吴氏说:“你既然什么都抵不上,自然是输了。既然输了,那就不要再纠缠嫣红了。”
马元华说:“可我能给嫣红幸福的未来。”
吴氏说:“人家石头照样能给嫣红幸福的未来。”
马元华说:“他能给嫣红什么幸福的未来?他至多让嫣红能吃饱,能穿暖,还能怎么样?”
吴氏说:“一个人活在世上,能吃饱,能穿暖,这不就行了?我觉得这就挺幸福的。”
马元华说:“我将来要带着嫣红去世界上各个国家看风景,我们真真实实体验一下,这地球是圆的。”
嫣红低声说:“你们不是说,外国人看见小脚女人,是咱们中国人的耻辱吗?我可不想跟你去外国,让中国人跟着耻辱。”
马元华说:“我们不去外国,那我们骑着马,去大草原打猎。”
嫣红说:“我也不去打猎,那些鸟儿、兔儿什么的,他们也有孩子,也有妈妈,为什么要打死它们呢?难道他们的妈妈不心疼吗?难道他们的孩子不想妈妈吗?”
马元华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嫣红一双乌亮的大眼睛望着蓝天白云,神往地说,“我想去东北山,采那像小伞一样大的蘑菇,烤那像冬瓜一样粗的玉米棒,挖那像小人一样的会掉泪的人参果,还想见见像牛一样大的大黑熊,像家猫一样小的大野猪。”
马元华笑了,说:“你说的这些,简直就像童话,听上去都那么美好。”
嫣红笑眯眯地说:“是啊,小时候,石头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马元华的态度立刻变了,说道:“原来是石头告诉你的,那样的话就没什么美好了。不但不美好,简直是胡说八道!石头就是个大骗子,专门骗嫣红这样单纯的小姑娘。这个世界上,有谁见过像冬瓜一样粗的玉米棒?谁见过像小人一样会掉泪的人参果啊?”说到这里,看着吴氏问道:“吴氏婶婶,你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参果吗?”
吴氏说:“见到没见过,听到是听说过。”
“你是听嫣红说过吧?”马元华问道。
吴氏说:“还是我小时候,听妈妈说,有个人在东北山寻宝,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小孩进来找他玩儿。那小孩下身穿着黄裤,上身穿着红袄,头上戴着绿巾。这人就多了个心眼,等小孩告辞的时候,悄悄将一根引上线的针插在小孩的衣服上。第二天一觉醒来,果然看见有一根线从屋里直通到屋外。循着线找过去,最后,发现那根针就插在一棵人参上。他把那人参挖了出来,是一棵已经成了精的千年老参。这个人卖了人参,换了好多好多钱,从此后买房置地,娶妻生子,一生幸福。”
马元华说:“吴氏婶婶,你说的都是神话故事,这能当真吗?”
吴氏说:“我觉得石头说的那些蘑菇、玉米什么的,也是神话故事,说着玩的,不至于把人家说成骗子那样严重吧?”
马元华说:“可那是嫣红小时候的事情啊,跟一个小姑娘说这些话,不是骗子又是什么?”
吴氏说:“嫣红小时候,石头也是小孩子。两个小孩子一起说些故事,就说人家是骗子吗?”
马车又爬上了一道山梁,下了坡,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流。朱开宇兴奋地说:“元华,过了这条河,就是我的老家了。你看到没有,河上有一座大桥,这座桥就是我爷爷修的。修桥铺路,我爷爷也算积德行善的人。”
吴氏撇了一下嘴,说:“你爷爷修桥,还不是为了断人家于之树家的财路?至今为止,于之树对你爷爷可是记恨着的。”
朱开宇说:“于之树摆渡是要收钱的。我爷爷修了路供乡亲们通行,给大家省了多少钱,提供了多少方便?不管我爷爷这人有多坏,这件事做得还是对的。”
吴氏心想,做人要凭良心,朱允修桥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起码方便了乡亲。这件事,其实还真不应该责备人家。
不一会儿,马车就来到了河边。那座桥上,桥两头却有人把守。梅七巧刚要将马车赶上去,就被人挡住了,伸手说:“交过桥费。每人两个小钱,车辆四个小钱,你们五个人一辆车,一共十四个小钱。”
梅七巧说:“过桥还要收钱啊?去年我们过桥的时候,也没见收钱啊!”
那人说:“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从前朱老爷人人都夸他是正人君子大善人,他自己又做里长又做族长的。那时候,自然不好意思收钱了。可如今没人夸他正人君子大善人了,反倒背了一身骂名,也不是什么族长里长了。所以,他自然不能白白修桥让大家过了。”
朱开宇说:“你胡说!我爷爷修这座桥,就是为了方便乡亲们的,怎么会收钱?”
那人端详着朱开宇,问道:“你是……”
朱开宇说:“朱允是我爷爷。”
那人立刻点头哈腰地说:“老奴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原来是小少爷啊。既然是您,自然是不收钱了。”
朱开宇说:“你们这帮奴才,把住桥头收钱,我爷爷知道吗?”
那人手往桥翅一指,说:“小少爷请看,这是老爷亲笔书写的告示。”
大家顺着他的手势往桥旁一看,果然见那里挂着一块大牌子,上面用毛笔写了几行大字:此树是我栽,此桥是我开。要想桥上过,留下过桥财。
这一行下面,还有一行更小一些的字,写道:花钱修桥,收钱回本。
朱开宇刚刚还夸爷爷修桥铺路干了件好事,如今却来了个现世报,话刚出口,就遇到爷爷修过桥费。而且牌子上的那些话儿,就像土匪劫道的口气差不多。看来,爷爷这个土财主,真的破罐子破摔了!他又是羞惭又是气恼,跑过去扯下那块木牌,用脚跺跺跺,跺了个粉碎。
就在这时候,桥那头响起一声咳嗽。吴氏很熟悉这种声音,知道朱允到了。
朱允是听到桥头有争吵声,从大老远里走过来的。自从他这座桥开始收费之后,三天两头就有人与收钱的发生争吵。遇到事情,朱允需要出面,能解释他就解释,解释不清的,张口他就骂。反正如今的朱允,自从那张伪善人的面皮被人家撕下来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简直就成了老无赖。
凡是收费问题发生争执的,朱允出面,基本上都能把事平了。朱允如今家中养上了荷枪实弹的家丁,寻常百姓,谁敢惹他啊。
朱允溜溜达达走了过来,见到这帮人,颇感意外。他没想到吴氏居然敢回到驻马屯,也没想到自己的孙儿居然和吴氏她们一起过来了。
他见朱开宇用脚跺碎了他亲自书写的收费牌子,气的山羊胡子都翘了起来,喝道:“你这混蛋孩儿,不好好在家里读书,跑到乡村撒什么野?”
朱开宇抱怨道:“爷爷,你怎么这样?修桥补路本是积德行善的义举,你如今怎么拿来搜刮穷乡亲?”
朱允说:“我这桥修起来,免费让大伙走了好些年,这德也积了,善也行了,如今收点钱,难道不应该吗?”
朱开宇说:“当然不应该。你既然做善事,那就做到底,做个半途而废算怎么回事?”
梅七巧插话道:“这喝尿老头本来就不是个善人。从前还把狐狸尾巴藏在裤裆里,如今干脆露出来耷拉在身后好扫地!”
朱允骂道:“你这个恶女娃,想当初我就应该一顿拐杖打死你,也省了你一天到头跟我作对!我今天打死你也不晚!”擎起拐杖,当头就打向梅七巧。
眼看那拐杖就要打在梅七巧头上,朱开宇扑过去推了她一把。梅七巧堪堪躲过了这拐杖的一击,朱开宇却没躲过去。朱允那带着铜箍的拐杖头,硬生生敲在朱开宇的脑袋上。
朱开宇只觉得脑袋瓜子一阵巨疼,伸手一摸,摸了一手血。朱允见一拐杖给孙子将脑袋瓜子打破了,也害怕了,急忙跑过去查看伤口,却被朱开宇一把推开了。朱允向站在桥两头的收费人喊道:“你们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啊?还不快扶他回府包扎?”
那两个人赶忙过来扶起朱开宇,一溜小跑往村里走去。梅七巧很挂念朱开宇的伤势,也一溜小跑跟在后面。朱允却拉了她一把,问道:“你跟着干什么?”
梅七巧说:“你把朱开宇打成这样,我担心,所以我要去看看。”
朱允说:“我的孙子,我愿意把他打成什么样就把他打成什么样,管你什么事?”
梅七巧说:“朱开宇是我朋友,当然关我事了。”
“一男一女岂能交朋友?”朱允狞笑着看着梅七巧,“你是想做我的孙媳妇吧?也不掂量一下,你全身的骨头几两重,有资格做我们朱家的媳妇吗?你今天要跟进来我也不拦你,不过到了朱府,那就是我的天下了。到时候我会怎么对待你,我现在都还没想好呢。不过我可忘不了我们之间的深仇大恨。从远里说,你和嫣红、石头装神弄鬼,拿着我和春花的裤头挂在村头,让我颜面扫地。从近里说,为了你们家那个破茶楼,让我破了好大一笔财。你说,你这样的人去了我的地盘,我会怎么对付你?”
梅七巧被他这一番威胁,心中还真有些怕了。她想自己若贸然进了朱府,恐怕朱允会想些恶毒的方法对付我。但是自己就这样被他吓倒了,又有些不甘心。于是,就决定教训他一下。
她笑着说:“你既然不让我进去,我还不喜欢进呢。你那个朱府,臭烘烘的,进去后我都恶心。”
朱允说:“你不进去,算你识相。”说罢,转过身就往前走。
梅七巧猛地飞起一脚,就踢向朱允的脚后跟。朱允猝不及防,一个嘴啃地摔倒了。梅七巧马上跑过去问道:“哎呀朱老爷,你怎么了?”
朱允觉得嘴疼,摸了一把,手上都是血。原来这一跤摔得突然,把嘴皮磕破了。他说:“好你个梅七巧,竟敢暗算我!”
梅七巧说:“我哪敢暗算你呀?你给你孙子打破了脑袋,自己马上就磕破了嘴皮,这叫什么?这叫一报还一报。依我看你刚才是被神仙弄倒的。”
朱允哼哼唧唧地说:“哪有这样坏的神仙啊?”
梅七巧说:“朱老爷,我看看你磕得重不?”假装过去查看,一只手掀起朱允的山羊胡子,忽然一用力,给朱允揪下一撮胡须,往空中一抛,拔腿就跑。
等朱允艰难地爬起来,梅七巧早就跑得没影了。[/hide]【原创作品,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严禁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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